艾笑抱著書靜靜站在那裏，直到女神放下手機。

雁唐皺著眉頭把手機扔到茶幾上：“沒人接， 應該是在訓練或者上課。”說完， 她擡頭看到了楞神的小松鼠，“你想什麽呢？”

“我……”她語氣中盡是猶豫， “我什麽都沒想。”

她越是這樣強調越顯得可疑， 雁唐知道她應該是想到了什麽不愉快的事， 卻也無可奈何：“那你想說的時候再告訴我可以嗎？”

艾笑抱緊書咬住下唇，點了點頭。

一堂並不順利的日語課開始了，雁唐聽得還好， 艾笑講課卻總是走神， 講著講著就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了。

不能這樣下去了……她喝了口水， 還是決定老實把問題說出來。休息時她打足了腹稿，這才磕磕絆絆地開口道：“其實我在想，如果我將來也出國留學， 我們要怎麽辦……或者， 就算我留在國內， 萬一不想留在S市呢？再或者，如果有一天你離開松糖工作室， 離開S市， 那我……”後面的話， 她實在有些說不下去了。

雁唐確實被問住了，她不是沒想過這個問題，她只是一直都沒出過問題的答案。艾笑能將事情考慮如此長遠，這是值得自己開心的事。但是另一方面， 不往遠了說，單說眼前五、六兩個月的封閉式培訓，她都沒想好如何和艾笑交代。

她們才剛在一起，她真的不想讓這些事介入她們的生活，但是易嫻的事出來以後，她覺得自己拖不下去了。

無論是艾笑還是自己，都需要一份穩定的安全感。

雁唐不怕異地戀會影響感情，她怕的是異地戀遙遙無期。艾笑各方面都很優秀，看她在學校外語組織中的職位選擇，將來極有可能回到日本留學，那麽，等她碩士、博士畢業呢？到時候的變數更是難以想象。

艾笑在旁邊盯著她，心情忐忑。她們在一起很少有這種沈默嚴肅的時刻，她忽然覺得自己不應該在確定關系不久便提出這樣棘手的問題，但是這種事能拖到什麽時候？難道要拖到她聯系好國外的導師再來通知女神嗎？

在這種氛圍下，空氣似乎都變得稀薄起來，這讓艾笑有些喘不過氣來。她正想著要不要說點別的緩和下氣氛，雁唐突然開口問道：“笑笑，你想去哪裏讀研？”

“也許是日本，也有可能是國內研究所，我還沒想好……”她說的有些底氣不足，“但這些是和你在一起之前的想法，現在我也不知道該怎麽做。”

雁唐嘆氣：“我不希望自己成為你成長的負擔，在一起後我們要為了彼此的未來變得更好，而不是更糟。其實我也在想出國進修的事情，但關於進修方向還一直沒有決定下來。如果你真的想去日本，我似乎也能找到方向了。”

聽她這麽說，艾笑連忙搖頭：“讓你跟著我找方向實在是很自私的想法，你說不能拖累我，我也不能拖累你啊！”

“我很久前就考慮過日本G大的作曲科，根本談不上拖累。”雁唐說到這裏，繼續笑著道：“這麽說來我倒是可以理解易嫻的心情了，她本來不確定要去哪裏留學，另一半有了明確的方向後，她的未來才跟著明確起來。”

事情會是這樣的嗎？艾笑睜大眼睛看她，一雙眸子清澈流動，隱隱映出雁唐的模樣。

雁唐輕輕牽住她的手，與其十指相扣：“你盡管走自己的路，我會一直在路上陪著你。兩個人在一起總有一方需要妥協，還好我們兩個的未來都充滿變數，可以一起協調。”她抿著唇笑，笑容裏不摻一絲假意，“日子還長，你按照自己的想法決定未來吧。”

艾笑微張開嘴，一時間說不出什麽話。

雁唐輕咳一聲，手指收緊了些：“說起來，我有個事也要和你說。”

“什麽事？”

“前陣子老秦給我留了個皇霖娛樂的封閉培訓資格，周期兩個月，五月和六月都要接受全封閉的唱作訓練。”雁唐希望自己說得委婉一些，但這件事實在是委婉不起來，“也就是說，那兩個月我們不能見面。”

“也不能聯系？”說完，艾笑咬住下唇，低下頭。

盡管不想，雁唐還是點了頭：“嗯，皇霖的全封閉培訓需要完全隔離外界，連家屬聯系都不允許。”

怎麽會有這樣不人性化的培訓啊！艾笑心裏委屈，可是她又不能說任何挽留的話，畢竟皇霖娛樂在國內音樂界的分量極重，即使女神說得輕描淡寫，她也知道這次機會有多麽難得。

不過女神說了“家屬”兩個字，這兩個字是把自己包含進去了嗎？

強行在壞消息裏找出一個好消息，她想了又想，主動將女神的手握緊道：“那我等你回來。”

雁唐笑了笑，問：“對了，你們去M大交流的時間定了嗎？”

“明天就是四月一號了，池內教授沒有具體說明時間，但他提過交流多半在學校開學初，所以我覺得多半會在四月下旬或五月上旬。”說著，艾笑話題一轉，興奮地說：“如果是四月，說不定可以趕上櫻花季的尾巴，到時候拍櫻花給你看……”她頓了頓，又補充道：“要是五月的話，我就拍所有喜歡的景色，留著給你一個人看。”

雁唐心裏一空，點了點頭：“好，我還要看你和櫻花的合照。”

艾笑笑著看她：“不知道學校會怎麽安排，我有旅游的往返簽證，但其他交流人員不一定有。但我還是想爭取一下，盡量四月去。”

“那我們在一起的時間又少了。”雁唐說。

“啊……我怎麽忘記了這件事！”艾笑苦惱地鼓起嘴巴，陷入沈思。

雁唐松開她的手，起身去給她倒溫水。回來的時候，手機突然響起，她看了眼屏幕，是易嫻。

沒什麽客套的寒暄，她直入主題道：“我媽打電話來了。”

“我就知道他們會找你，”易嫻嘆氣，“我想和劉戎一起留學，想和她去同一所大學。”

雁唐聲音平淡地問：“怎麽不早和我說？”

易嫻支支吾吾地解釋：“你知道劉戎的……我怕你說我是胡鬧。我爸媽還不知道她的存在，只會覺得我是突發奇想。”

“我不會說你胡鬧，”雁唐輕笑，“只要你真的確定這樣做沒關系，我不會攔著你。”

“哎？為什麽？”

雁唐沈默片刻，說：“笑笑如果去日本留學，我大概也會跟過去。”

易嫻誇張地“哇”了一聲：“沒想到啊沒想到，雖然晝大沒能把你攻得永世不得翻身，在其他方面倒是把你吃得死死的。”

“……”雁唐咳了兩聲，“別轉移話題，澳洲留學的事是個長久戰，你要想想應該怎麽和叔叔阿姨解釋。”

易嫻無奈地說：“就讓他們當我是突發奇想吧，反正留學怎麽也要等到大二下學期，我一直磨他們，早晚能磨成。”

“你和她在一起時間還短，再多想一年也好。”雁唐說完，又問了幾個關於劉戎留學的事，對方竟然都答得十分順溜。看來她們是針對這件事認真討論過的，既然她們彼此毫無保留地談過這件事，她也就不操心了。

電話掛斷，她和艾笑聊了聊易嫻和女隊長的事兒，兩個人繼續上課。既然動了到日本進修的心思，這語言更要好好學，如果能考下等級證書，她也免得再到日本讀語言學校。

晚上，雁唐做了四菜一湯，都是些家常菜。她做飯手藝一般，沒想到小松鼠吃得興高采烈，一大碗湯幾乎都被她一個人喝掉了。

吃過飯，雁唐去音樂室作曲，艾笑窩在臥室碼字，兩個人互不打擾。等雁唐從音樂室出來已經是九點半，她推開臥室的門，發現小松鼠還在碼字。

她走到旁邊問：“快十點了，你不準備睡覺嗎？”

“你新歌要發了，我也要抓緊完結啦。”艾笑擡頭看向女神，“你要睡了嗎？”

雁唐平時睡得沒這麽早，她只是想早點和艾笑躺在床上。這種心思不能說出來，她語氣平平地道：“嗯，我先去洗澡。”

艾笑看著她從臥室拿出睡衣，再目送她走出去，臉上突然泛紅。

自己是不是太遲鈍了，都要和女神正式同床共枕了，她居然還只顧著碼字？！

這麽想想，她好像一個只顧著打游戲不理女朋友的糟糕男友！

不過說起來，上次喝醉醒來時女神已經換了衣服，自己並沒能看到她穿睡衣的樣子，但今天她肯定會看到了。從剛才的一瞥來看，女神拿出去的衣服多半是真絲布料的，也不知道是睡衣還是睡裙。要是真絲睡裙的話……

艾笑想到女神那V領襯衫的雪白肌膚，輕吸一口氣。

真、真是不得了啊！

她連忙把女神穿真絲睡裙的模樣忘掉，強迫自己把註意力放到碼字上。

勉強將這一章寫完，臥室門被推開，她瞬間坐直了身子，瞟向門口。

雁唐已經在衛生間吹幹了頭發，此時隨意撥弄著頭發進臥室，剛一推門，便見小松鼠紅著臉看自己。

雁唐：“……”為什麽她覺得有點不對勁。

而艾笑，看到穿著長衣長褲的女神，說不出是松口氣還是失望，扁著嘴低下了頭。

“你又想什麽了，小臉紅成這樣？”大概猜到她的想法，雁唐調笑著走到她旁邊坐下，“寫完了嗎？”

“寫完了……”

“那快去洗澡，我看小說等你。”

艾笑應聲關上電腦，剛想去拿睡衣，突然想到自己睡衣上繡的卡通小圖案，頓時覺得十分羞恥。磨磨蹭蹭地拿出睡衣，她飛也似的跑去洗澡。

躺到床上的雁唐擡眼看她跑走，默默解開了上衣的兩顆扣子。

咳，既然小松鼠有所期待，自己總不能讓她失望了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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